那三個人嘴巴不幹凈，罵罵咧咧地並不準備給林修陽讓路，她看著林修陽的書包從肩膀上滑落，自己被丁萬推到一邊去。

說實話時星闌有點嚇著了，被林修陽。

男生打架的場面她不是沒見過，其實很多時候不管學校是好是壞，總會有很多藏在表面下的東西，就像是有陽光必有陰影，這個世界上不是每一個人都活在陽光裏，所以即使是在丞水一中，這種事情也會發生，只是概率低一點罷了。

可是看見林修陽真的動手的那一瞬間，她腦袋還是蒙的，他個子高還是挺占優勢的，現在她開始懷疑為什麽上一次會被田瑤的表哥按在墻上打，他動作太敏捷了，一把抓住其中那個小黃毛的衣領子，把他的頭摁在了墻上，彎腰從墻邊抄起一塊板磚。

“我靠！”丁萬和旁邊的人都嚇楞了。

“別！”時星闌也慌了：“林修陽！”

另外兩個混子顯然是跟著小黃毛混的，看這樣也不敢動了，小黃毛瞪著眼珠子沖著林修陽啐道：“你砸啊！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小子敢不敢動手。”

林修陽看了旁邊的時星闌一眼，還是頭一次瞧見她害怕什麽。

時星闌掏出手機假裝打報警電話，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林修陽，放大了聲音：“餵！110嗎？丞水一中門口有人鬥毆！對，就是對門的巷子裏。”

林修陽顯然明白她的意思，憤憤松開了小黃毛的領口。

剛巧可能是有輛巡邏的警車從旁邊經過，警笛響了起來，那倆混混看情勢不妙，因為幾個毛孩子進局子肯定不劃算，拉著小黃毛罵罵咧咧地走了。

林修陽從地上撿起書包拍了拍上面的泥，看了一眼被弄臟的鞋面，伸手順便拍了拍。

“你真報警了？”丁萬剛被踢了一腳，傷口疼得要死，一瘸一拐地過來。

“沒，騙他們的。”時星闌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給正在用袖口擦鞋的林修陽：“謝謝你。”

“對呀，林同學你可真夠狠的！剛剛板磚那一下子，我靠，我都被你嚇著了！”丁萬沖著他比劃剛剛他那一下。

他接了過來，可是鞋面壓根擦不幹凈，幹脆不擦了：“這個，還給你。”

時星闌看著他手心的那個銀鏈子楞了一會兒，還是笑著接了：“你還真夠意思，那些人你放心吧，我會想辦法解決，他們不會來找你麻煩的。”

“那最好了。”

等林修陽走了，丁萬過來問她：“他還給你什麽啊？給我瞧瞧？”

時星闌把那個項鏈緊緊地攥在手心：“沒什麽，那幾個人什麽情況？”

丁萬甩了個白眼：“還不是田瑤惹的麻煩，這事兒你別管了，我找人解決。”他看了一眼時星闌不放心的表情，又補了一句：“放心吧，保證把你的林修陽摘的幹幹凈凈的。”

時星闌不置可否，只是打了個哈欠：“我累了，先回去再說吧。”

“行吧，今天沒嚇著你吧。”丁萬看到她校服背後弄的臟兮兮，頭發也亂糟糟的，發絲在風裏亂飛。

“沒，就是突然覺得，”時星闌笑了笑，半張臉隱藏在光影裏，拉了拉松開的紅圍巾：“喜歡一個人真的挺累的，你說我圖什麽？”

他倆剛好從巷子裏出來，丁萬笑著扭頭看了一眼她的側臉，雙手在口袋撐了撐，微微舒展了眉頭：“可能是圖自己喜歡的人能有一天轉頭看看自己吧。”

時星闌用驚異的眼神看著他：“你怎麽回事？怎麽突然說人話了？”

丁萬挑眉：“哥這叫深藏不露，總不能成天跟你們小姑娘似的，談個戀愛要死要活。”

丁萬剛剛叫的計程車來了，倆人上了車，他那破車扔在巷子裏了，打車回去總歸安全點。

他們的車剛走，不遠處的林修陽和他同桌從小超市出來，手裏拎著一袋聖誕賀卡。

丞水一中一直有一個傳統，就是雙旦晚會前一周是校文化節，算是很隆重的節日，高一高二還會每個班籌辦小型晚會，高三基本上就沒這個可能了，但是各個班級還是會組織個小活動，算是學習之餘的一點小調劑，怎麽說也是班裏同學最後一次過聖誕了。

林修陽的同桌是班長，就和幾個班委合計了一下，提議用班費給大家每人發一張聖誕賀卡，然後發給班裏的每個同學填寫好，落款，收上來之後編好號，用抽簽的方式來在班裏分發，抽到誰寫的，隨緣。

“估計全班女生都等著你的賀卡呢，誰抽到還不得跟中獎了一樣啊？”

“是麽？”林修陽有點心不在焉，一個賀卡而已，他同桌還非得拉著他一起來買，說是要是林修陽親自挑的，女生到時候肯定不會嫌棄賀卡醜了，免得到時候他挨懟，他這人忒老謀深算了。

“你剛剛幹嘛去了，一轉臉就不見你人了，我還以為你小子撂下我跑了呢。”

“沒什麽，看見一個熟人，說了一會兒話。”

“不會是女朋友吧？”班長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不然你怎麽一看見人家就跑過去了？”

林修陽想了想，他剛才好像是決定的真的挺快的，在巷口看見那個熟悉的紅圍巾，一下子就想到了時星闌，然後他想也沒多想就走了進去，他本來可以打個電話就離開的。

“看你這表情一定是了吧！”班長指著他哈哈大笑：“是不是真的是二十四班那個？你真不喜歡她？”

他笑著搖了搖頭，手不自覺地捏了捏書包帶子。

班長自顧自地換了個手提著袋子：“那你可真牛逼，她是真漂亮。”

林修陽垂了垂眼，嘴角上揚，不知道是讚同她這話的前半句，還是後半句。

兩天後的聖誕節前夕，正好趕上周五，過後就放元旦的三天假，高三是一天半，也不錯了，他們也不嫌少。

時星闌這個假期難得沒有什麽計劃，準備先倒頭睡一覺，剛好她聖誕節的生日，到時候怎麽過，還沒想好。

他們班裏的聖誕節活動就是平安夜給每個人發了個蘋果，用小紙盒子裝著。

時星闌百無聊賴地把那盒子拆了又裝，裝了又拆，折騰了兩三遍之後，總算是忍不住了，問旁邊的白婉婉：“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該晾一晾林修陽？田瑤說我追的太緊了，應該來點什麽欲拒還迎什麽，聽說男生都吃這一套，但是平安夜最後一次了，我要是不送個蘋果是不是顯得我沒誠意？”

白婉婉笑著把剛剛別的班男生送給她倆的蘋果扔進一個袋子裏：“要不我替你送過去？就說是我給他的，你就寫個紙條放在盒子裏，這樣的話，他應該也不會不收，然後看見紙條就知道是你了。”

“對啊！”時星闌恍然大悟，搖了搖白婉婉的胳膊：“還是婉婉你聰明！”

白婉婉捧著蘋果到七班的時候正巧碰上七班班長剛剛給每個人抽完賀卡，方佳打開卡片的時候臉都激動的紅了，看見林修陽那幾個字落在最後一行，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班長一扭頭看見站在班門口的白婉婉，連問都沒問，直接沖著下面喊：“林修陽同學，又有人找！”

白婉婉窘迫地站在旁邊的墻後，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和她的名字一樣，皮膚很白，臉一紅就特別明顯，像上了一層腮紅。

林修陽看見白婉婉有點出乎意料：“你找我有事嗎？”

白婉婉把懷裏的蘋果遞給他，高馬尾隨著她的動作在空氣裏微微抖動：“上次你幫了我的忙，這個是謝謝你的。”

“我麽？”林修陽想了挺久，沒想起來自己什麽時候幫過她的忙。

“就是上次在你打球的公園門口，我們不是碰見過一次嗎？”白婉婉提醒他：“你幫我修了自行車鏈條來著。”

“哦，那次啊。”林修陽當時只是看見她身上的校服，她當時好像也急著去別的地方，所以也沒註意她到底是誰。

“這個是我送給你的，和星闌沒關系，你不會不接受吧？”白婉婉濕潤的眼睛看著他，臉色微紅：“只是為了謝謝你，沒有別的什麽意思。”

林修陽接了過來：“沒事。”

方佳從班裏走了出來，從他倆之間走過去。

“那，我先走了。”白婉婉笑著指了指旁邊，就一溜煙兒跑了。

時星闌就在樓上等著，一見她上來趕緊問：“怎麽樣怎麽樣？”

白婉婉比了個ok的手勢。

方佳從廁所回到座位上，班長扭頭過來問：“方佳，你收到的是誰的賀卡呀？給我瞧瞧！”

方佳擦了擦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林修陽的。”

班長用暧昧的小眼神看了倆人一眼，林修陽把剛剛那個蘋果盒子扔進腳邊的袋子裏：“看什麽？我還收到你的了呢。”

活動歸活動，課還是照上，很快他們就開始晚自習，借著平安夜表白的男孩女孩們都開始活躍了起來，各個班級基本上都有來串班找人的，格外熱鬧。

到放學鈴聲響起，大家在丞水的最後一年雙旦節總算是告一段落，放學之後方佳多留了一會兒幫著老師整理試卷。

“剩下的我去辦公室整理就好了，方佳你先回去吧。”老師捧著試卷急匆匆從班門出去了。

“好，老師再見！”方佳看老師走了才回到座位收拾東西，她把林修陽的賀卡拿出來看了一遍，夾進了筆記本裏，合著幾本書一起抱在懷裏，鎖上門就下樓了。

正巧剛走到一樓就碰到了拎著兩袋蘋果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的時星闌和白婉婉，方佳認識她們兩個，臉上帶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從她倆身邊走了過去。

時星闌莫名地覺得方佳有點眼熟“這人看起來有點眼熟呀。”

“七班的，我今天去的時候還碰見過呢。”白婉婉記得她，因為她臉上總是帶著一種說不清楚的驕傲神情。

方佳剛走了兩步，聽見有人在樓上喊她：“方佳！等一下，正好你幫我搬一下這些練習冊，辦公室裏沒人了，我一個人拿不了。”

“哦哦！好的，老師你等一下！”方佳一著急就把手上的東西先放在旁邊的教室門口地上，蹭蹭蹭地又跑上了樓。

“可真殷勤啊。”時星闌笑著感嘆。

等方佳忙完了跑回來，時星闌她倆早就走了，她從地上抱起書來，出了校門。

時星闌和白婉婉正在學校門口的奶茶店買好奶茶出來，平安夜搞活動，買奶茶送小鹿發夾，倆幼稚鬼一人頭上戴一個，笑嘻嘻出來，正巧撞上怒氣沖沖的方佳。

“時星闌！”

時星闌一臉懵：“你找我嗎？”

“你是不是拿了我的賀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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